调往江陵前 1961年9月17日上午,我从五里区赶回县城,刚到机关,梅白和王登崑就告诉我:“地委通知调你到江陵工作。” 猛一听,感觉很突然,之前没半点的音信,更没有料到。说实话,当时我不愿意离开荆门,才来了一年零几天,情况刚熟悉,工作也觉得顺手了一些,又要调走。这正是荆门粮食低指标、瓜菜代,干群同生死共患难、苦度荒年的紧要关头,走,真感到对不起正在苦斗的荆门干部群众。我当即请梅白同志跟地委说说不去行不行。 不去想了!反正正式通知没有见到,难知去留,在荆门一天,就安心工作一天。我回忆,从口头通知,到离开荆门,其间有11天,这11天工作还是很紧张的。 18日,县委书记处开了一天会,讨论粮食问题。 19日,县委书记处又开了一天会,讨论分配问题。会议中间,梅白同志鼓励大家要好好学习,定出学习计划。并说,过去之所以犯错误就是因为缺乏学习,或者没有认真学习,现在每个人年纪都很大了,再不学是要后悔的。学习的方法,按王任重同志讲的“忙里偷闲读点书,谈谈心,想想问题”,当然做到这些并不那么容易。他说得很好,大家频频点头称是。 20日下午,搭梅白同志的汽车(梅到省开会)顺道到五里区金陵大队(现沙洋县五里铺镇杨集村)召开小队长会议,讨论秋收分配工作。 21日,杨春亭同志来五里区检查工作,我和区委同志向他汇报情况。 22日,我又和地委驻五里区工作组人员向杨春亭汇报了一天工作。主要是抗灾生产、生活安排和分配试点工作。傍晚陪杨春亭回荆门县城。 23日,我和鲍溥汉、吕乃强等同志一起向杨春亭同志汇报了工作。上午鲍溥汉汇报生活安排方面的工作,下午主要是我汇报五里区金陵大队和子陵区子陵大队的小队分配试点情况。 24日,是农历的中秋节,阴天,北风。上午整理一下文件,下午杨春亭同志召集我和农工部同志向他汇报,并研究分配问题。晚上,我和鲍溥汉、吕乃强、王登崑等同志讨论分配方面的工作。我还记得那天阴天、北风,有点凉,晚饭后,我和吕乃强到政府旁边一条小河里游了一次泳。 25日,天公作美,昨晚下了一场大雨,真是久旱逢甘霖,各区都可以起板田。上午陪同杨春亭同志到子陵区子陵大队,与社员干部座谈了小队分配的试行情况。晚上王登崑同志给我看了调我到江陵工作的书面通知。 26日,早饭后和梅白同志在住处院里交谈,他说:“调你到江陵,是地委定的,可不是我们的意见,王玉珍同志给我有信。”他在衣袋里掏了掏,还没掏到,我即说:“梅白同志不要掏了,我听组织安排。”夜晚全县又降了雨。 27日,上午杨春亭同志与我和吕乃强等同志一起座谈小队核算问题。 28日,北风很大。上午学习了中央和省委的几个文件,然后整理了一下书籍和衣物,闫大新同志也将调离荆门去监利县工作,我们商定,第二天一起去新的工作岗位。 要离开荆门了,下午我、忠玉、培康和闫大新同志(他家属不在荆门)不约而同去宝塔山上看看。宝塔山,是荆门县内的古迹之一,该塔建于隋,解放后又多次整修,保存很好。在宝塔上可以看到四周几十里的河山,荆门城关犹在足下,不禁使人想起古诗中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浏览历历在目的景致,回想似水流年的时光,感慨万千。与此同时,自觉联想到一年来,在荆门与群众“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同甘共苦,抗旱救灾中经受的锻炼和考验,同时也从群众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三同”中,使我从纯朴善良、豁达耿直、勤劳节俭、吃苦耐劳的荆门人民群众中受到启示和教育,进一步加深了同他们的感情,虽然时间只有一年,但结交了很多农民朋友。在自然灾害,当然也有人祸所造成的极度困难面前,他们并没有怨天尤人,骂爹骂娘,也没有听天由命,而是在干部的带领下,顽强地战斗,乐观地生活,认真地对待每一天。然而,工作只有一年,在他们还没有摆脱困境的情况下,我却无奈而去,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也只有在新的岗位上更好地工作,用实际行动去回报敦厚、热情、善良、勤劳的荆门人民。 29日,北风继续。要离开荆门了,本想等梅白同志从省开会回来再谈谈心、并让他给些指导再走,因地委催了几次,来不及了。行前我给他留了一封信,大意是:在荆门一年多,说实话不愿离开。一是来荆门时间不长,还未做什么工作,又要搬家,特别是在与干部群众一起苦度荒年的关头,离开荆门,心有愧感。二是一年多来,做的工作不多,自身还有一些缺点和不足:(一)工作作风拖拉,尤其是对分管的业务工作做的还很不够,抓得不具体。(二)学习坚持得不好,工作中有些问题研究得不透,在学习问题上,你讲过多次,今后一定努力。(三)我们县委一班人工作积极性很高,工作、学习、作风都很好,做到了互信、互帮、互学。这些方面对我都是有帮助的。(四)我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将会尽职尽责地工作,不辜负你和班子里同志们的关心和希望。 写到这里,我翻开日记,一字不漏,也不加修饰改动地把这一天的部分日记抄录下来,作为体会和总结: “首先认为,初来荆门,造成这个县工作被动局面的原因是受了大灾,但也有工作问题,干部问题。这种错觉引起了另一个错觉,来了这么多的干部(仅煤炭部就来了六七十人),被动局面很快会转过来的,这种想法事实证明是错误的。后一段的整风实践证明,荆门工作上的问题不单是荆门有,别处也有。荆门的干部是好的,只是因为受了天灾,受“五风”危害过重,而造成被动。扭转被动局面不是几个人的问题,而主要是靠党的方针政策的贯彻和实现。而事实上恢复生产并不那么简单,没有几年功夫,生产力和生产水平是恢复不了的。 其次,是群众路线问题。在许多问题表现了不相信群众,而是划圈圈、划杠杠,怕群众办事出了圈、过了杠,不是放手的让群众去干,而是当自己的主观愿望行不通的时候,恩赐观点就来了,认为自己是从群众利益出发的,忽视群众自己起来解放自己,实际上办的是傻事。一年多的时间,同志们的帮助和自己的实践,我深刻体会到这是做好工作的障碍,只有打掉恩赐观点,让群众自己起来解放自己,才能达到目的。 第三,是兑现出了问题就解决,就兑现,这是群众的要求。而领导有一个扎实的好作风,领导并帮助群众组织好生产、生活更重要,这比出了问题再去兑现,再去解决要强一万倍。检查自己的工作作风确有些拖拉,在很多问题上表现犹豫不决,考虑、研究是必要的,但要果断地解决问题。不给群众解决问题,就变成了空谈家,解决十个问题纵然错办了一个两个,还有八个九个是对的嘛,总比熟视无睹,不解决强多了。当然,要尽量把问题考虑周到再下决心,要想考虑周到,就要到群众中调查研究,当群众的小学生,正如毛主席教导我们的:情况明,决心大,办法对。 上面几个问题都是思想方法问题,要想掌握好还要好好学习。工作上经验教训已经很多了,要总结提高,不然就接受不了,这是值得深思的。” 我和闫大新同志两人的破烂东西装了一汽车,下午三点半出发,六时我到了新的工作岗位——江陵县委会。白天荆门是晴天,晚上江陵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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