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彻先生文选

李勋明

                    布 谷 声 翠

                       文/程 彻

    今年的布谷鸟儿，比以往时候都来得更早一些。谷雨未到，布谷鸟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提早报到。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这声音久违而熟悉，急促而清晰，抑扬顿挫，婉转悠扬......

    布谷声声催人勤我所住的小区北边，是一块的公园湿地。说它是湿地，是因为公园的西北部是三块相连的塘堰。据说这就是老荆门人传说中的天鹅湖。天鹅如今是杳无踪迹，不过抱水环山绵延生长的一大片原生态天然林倒是成了各种鸟儿理想的栖息地。

    这片以松树居多的天然林与远山相连，即便是住在高层，一眼也望不到边。虽然一年四季时有鸟雀啁啾，但平日里居住或路过的人们也大都习以为常。直到春夏之交，草长莺飞之际，密林间鸟儿们便开始欢唱热闹了起来。特别是今年，大约是在清明之后，连绵春雨间歇的一个清晨。雀鸟们天色微霁，就开始叽叽喳喳兴奋地叫个不停。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薄晖晴岚中一声声清脆婉转、似银铃叮咚的布谷鸟鸣清晰传出，在朝霭映衬下的葱郁茂林中悠扬回荡。

   布谷鸟不紧不慢，以其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高调开场，突然打断了在此历冬坚守鸟雀们的报晓欢唱。不过在短暂沉寂之后，原住鸟儿们就不甘示弱地高声回应起来。但很快，悦耳响亮的布谷声又从另一个方向应和着唱了起来。接着三、四十米开外，又有布谷声此起彼伏地鸣嗓呼应......很显然，这些家伙们今天不约而鸣，更像是有备而来。

接下来几天的晴好天气，这片傍水依山的天然林，就成了土著原住鸟和陆续迁徙鸟啭喉引吭的秀艺场。不过几天后，布谷鸟就以其嗓门大、耐力强、每分钟可反复20多次的鸣叫而艺压群鸟一举夺魁，俨然成为百鸟齐鸣“合唱团”的领唱和主唱。

   到了五月份，小区的居民就渐渐习惯了布谷的叫醒服务。每天清晨寂静的茂林里，常常是一声声洪亮而粗犷的“布谷～布谷～布谷～布谷”报晓声划破林间的宁静，接着就是引来群鸟争鸣。

   这个时候正是江汉平原犁耙水响的耕作季节，村里的农人们自不必说，今年想要有好收成，就得勤快起来！城里的人们也不敢怠慢。孩子们要有好成绩，大人们要有好业绩，都得勤快起来。就连退休了和快退休的老人们，也都不自觉地调整状态，打起精神筹划着这一年还能再做点啥！

   今年的布谷鸟鸣，给人的感觉不仅特别早，而且格外勤。难道这些应景般发出“布谷～布谷～”叫声的鸟儿们，真是来催促人们播种希望、创造美满的吗？！

    布谷声频缘何鸣 虽然布谷鸟每年适时飞来，好像是在为人们报春报晓、催工催活，但其实布谷鸟叫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异性求偶繁衍。

    布谷鸟，是一种鹃目杜鹃科杜鹃属迁徙候鸟。生活习性为夏候旅鸟、4-5月份才迁徙我国。布谷性情孤独，是候鸟中喜欢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到了繁殖的季节，布谷鸟常站在乔木顶枝上顺风而呼，鸣叫不息。这样“布谷～布谷～”起来就会悠扬远播。一旦声音被打岔时，证明有异性鸟儿被成功吸引。

   我们通常听到的布谷声，多为雄鸟发出，用来求偶和宣示领地。第一部分为“布谷～布谷～”，第二部分为“咕咕～咕咕～”。“布谷”声雄浑而洪亮，“咕咕”声短促而激动。两者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而优美的旋律。

    当雄鸟的声音被打岔时，则能听到“快快播谷～快快播布”的回应声。这种叫声由雌鸟发出，用来回应雄鸟的求偶。雌鸟叫声连续急促、节奏明快，更仿佛是在催促人们播种收谷。

   求偶时雌雄布谷在树枝上跳来跳去、飞上飞下互相追逐，转而发出“呼～呼～”低吟声。之后雌鸟站在树枝上不动，两翅半下垂，头向前伸。雄鸟随即飞到雌鸟背上、颤抖双翅进行交尾，两到三分钟后，雄鸟飞离雌鸟，停栖于30-40米开外，稍停再飞回雌鸟身边。

   通常也会看见几只布谷鸟在一起追逐争偶的现象。争偶中鸣叫声是否悦耳动听，会是异性布谷择偶心仪的重要标准。因为歌唱得好听，说明此鸟体格健强、捕食能力强，这样平日里才能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悠然练唱。所以在繁殖期间，布谷鸟喜欢频繁鸣叫，也是在比试谁的歌唱得更加悦耳动听。

   布谷声歇觅有踪 我从小生活在一座不大的县城，虽然布谷声相伴增加了不少童趣和好奇，但从来没见过这种仿佛会说人话，却又不见首尾的精灵长得啥样。

    长大后经生物老师指点，只要在田野里听到布谷叫声，在附近高大的树枝上一定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布谷鸟胆小怕人。悄悄循声望去，差不多鸽子般大小，跟斑鸠相似，不过要比斑鸠大些。体色多为灰褐色，头较圆，喙细而短。布谷鸟的胸腹布满褐色横纹，且腹腔肌肉发达，似有膨胀的气囊。难怪能发出洪亮的共鸣音！

   别看布谷鸟从早到晚“快快播谷”催个不停，自己却是个以逸待劳、爱占便宜的主儿。布谷鸟不筑巢，也不孵卵，更不会带娃，而是投机取巧借巢寄生。

   当别的鸟儿在为生计，筑巢、觅食、孵化的时候，它们会在暗中密切观察，瞅准时机将卵快速产在与布谷鸟蛋相似的大苇莺、灰喜鹊、伯劳和鸦雀的鸟巢中，还顺嘴叼走宿主的鸟蛋。让这些冤大头为自己苦心孵化，还得精心养育。

布谷鸟这种残忍的寄生寄养的繁殖习性为人们诟病。不过没办法，因为雄布谷天生有个坏毛病，见到刚产的卵，会忍不住吃掉。经过演化，雌布谷迫于无奈，才选择把卵寄生在别的鸟巢里，历久天长就养成了寄生的坏习惯。

   为了能抢抓宿主回巢间隙瞒天过海，雌布谷还练就出超速产卵的本领，将产卵速度压缩到5-10秒。而其他鸟类产卵一般需要5-8分钟。一只雌布谷通常在繁殖期能产下10-12枚卵。对于性情孤僻，喜欢独居的她们来说，行单力孤是无论如何也孵化和喂养不过来的。

   迫于种群的延续，布谷鸟只能不断进化繁衍方式，这种在人们看来不负责任的行为，其实是不同鸟类不同的生存方式，也是大自然生物相互牵制保持平衡的一部分。

   到了麦收之后，人们就渐渐听不到布谷鸟的叫声了。但此时的它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在田野里和树林间捉虫子吃。它们再不需要用叫声吸引异性，回归了原来的独立生活，于是我们自然就听不到布谷的叫声了。

   布谷的食量大，主要吃松虫、舞毒蛾、蝗虫、叩头虫和其他多种农林害虫。特别喜欢取食毛虫，它们是消灭松毛虫的能手。所以在人们眼里，布谷鸟既是深受欢迎的报春鸟，又是消灭害虫的益鸟。

   到了秋天，布谷鸟儿们就不得不离开了。这倒不是因为怕冷，而是进入秋季随着气温下降，主要以昆虫为食的布谷鸟在这儿面临食物匮乏的窘境，所以才不得不南迁。这一点与燕子的迁徙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布谷鸟会独自远行。

前些年，鸟类学家们根据卫星跟踪研究发现，夏季在我国繁殖的布谷鸟，到了秋天，便一路向南迁徙越冬。它们进入东南亚，然后再到南亚，接着跨越阿拉伯海进入非洲东部，最后直达非洲中南部度过冬天。它们跨越万里往返飞迁。祈福布谷鸟儿们一路上都是风调雨顺、水净林青。

  

李勋明

会盟车马阵

文／程 彻

  孟夏时节，荆楚大地草树竞绿，池塘丰盈。渐入初夏佳境，拥江揽湖的古城荆州已无随风飘扬的柳絮。惟有嫩绿初绽的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翩翩起舞少女，为这座满载记忆而又韵味独具的古城增添着优雅与活力。

按照我们“宜荆荆恩”盟务工作交流暨“弘扬荆楚文化，共促区域发展”联合调研活动的行程安排，一大清早，三十多人的考察队伍就赶往距荆州古城35公里外的楚王车马阵发掘现场。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一路向北穿过广袤肥沃的江汉平原，然后往西进入一段丘陵岗地。下车的时候，宜昌民盟陈和春主委环顾四周熟识的地貌，又望了望从树藤罅隙倾洒的朝阳，疑惑地问：“怎么感觉到了当阳？”
“这里是宜昌、荆州、荆门的交汇地带，前面不远就是宜昌当阳地界。”随车同行的荆州民盟专职副主委陈丹跳下车来，一脸阳光地回应道。
大家闻言心头一亮。有盟友快速手机百度地图。果然这里是荆州区川店镇张场村，南邻八岭山楚墓群，北靠荆山。从这儿向西距当阳河溶镇不足十公里，向东到荆门沙洋十里铺镇也就十多公里。
原来，自公元前689年楚王迁始都郢到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拔郢，楚国共有20位国君在纪南城建都，总共历时411年。而我们脚下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庞大楚墓群，现已被列为全国第三个国家级大遗址保护区——熊家冢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在两千四百多年前，这里同为中国南方最强大诸侯国的楚国，是没有“宜荆荆恩”之分的。
大家沿着大遗址保护区的步道一边走一边讨论，一种“弘扬荆楚文化，共促区域发展”的使命感不禁油然而生。不觉中，一行人就来到了车马阵展厅。
一、车马之雄

  进入1号车马坑，我们在讲解员的引领下拾级而上，一个南北长132米，东西宽12米的单体车马坑赫然呈现。这便是以气势恢宏、威武壮观而闻名与世的楚王车马阵。在目前已发掘的79米长度内，就已经出土车43乘，马164匹，其中四马驾乘一车32乘，两马驾一车7乘，六马驾一车3乘。楚王车马阵是已发现的保存最好、规模最大、布局最为完整的周代王陵车马阵，誉为“中国仅有，天下第一”确实当之无愧。

   据《逸礼王度记》记载：“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庶人一”。也就是说周礼规定只有天子才能驾驭六马。可见当时对车马的规制是严格确定的，身份地位不能僭越。而在我们眼前“天子驾六”级别的马车就有3乘。

  遥想当年，楚国立国初期十分穷困，修建一个祠堂都非常简陋，祭祀祖先找不到贡品，跑到别国偷了一头还没长角的小牛，害怕牛主人找来，连夜杀了祭祀。



  熊绎进京述职，携带本地特产进贡，也只有桃木马、枣木箭而已。周成王会盟诸侯，熊绎被划为蛮夷，不允许入席，只能与鲜卑酋长一起“守燎”。
熊绎忍气吞声，回国后带领楚人拉着简陋的柴车，穿着破烂衣服开垦荆山。经过多年艰苦奋斗，不断往南扩展疆域，国力增强，逐渐成为江汉一带的霸主。
  周王室不把楚国当诸侯，楚国也就对周王室不那么尊重。国力强盛之后，到了熊渠即位，周王室衰落，更是直言：“我是蛮夷，不必遵守中原的名号。”直接封自己的三个儿子为王。楚人“不服周”的豪情壮志在此也深深地感染着我们调研组一行人。

   秦王殉葬，用的是俑。楚王殉葬，用的是真车真马。与西安出土的秦始皇兵马俑不同，熊家冢车马阵全是真车真马。虽然以当代人的思想确实残忍，但是在哪个年代却属正常。然而在本不产马的楚国，怎么能感受到“万乘之国”的气势呢？
   讲解员解释说：“这些战马都是二千四多年前从云南、四川运来的，而且都是良驹战马。”
   “那就是从恩施、宜昌运送而来！”恩施民盟的何义发主委接话笑道。
   讲解员点头称是，接着说：“以马齿上看大多正值壮年，被赐死殉葬，因而排列整齐生动，阵势磅礴震撼。”
两千四百多年之后的我们站在这庞大的车马阵前，仍然能感受到楚王当年“车辚辚、马萧萧”的出行威仪，想象出楚军战马呼啸，战车驰骋的威势。“北有兵马俑，南有车马阵”的赞誉确实名不虚传！
   二、輮轮之规
   因为是周五，偌大的1号车马坑几乎就我们“宜荆荆恩”民盟联合调研活动这一行人，所以墓室显得格外庞大。四地的盟友们凑在一起，透过脚下的透明玻璃绕有兴趣地探讨起来。
   荆门沙洋总支主委吴建平指着脚底下的战车轱辘，突然发问：“这上面的粘土怎么没清理呢？”
   讲解员解释说，这是因为初次发掘时的考古技术并不发达，为了防止有价值的文物造成损坏，所以对战车关键部分的车轮粘土并未清理，主要是为了防止塌裂。目前1号车马坑也只发掘了三分之二。不过仅从目前发掘的体量估算楚王配有3000人卫队，相当于今天两个团的兵力战车。
   讲解员指着历经两千多年的水土侵蚀，依然保存较好，而且车涂刷的油漆、绘制的红色花纹仍然清晰可见的战车，详细解说着。但显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战车的核心技术——輮轮工艺上了。
   据《考工记》中论述，中国古代车轮用木材制作，大体上由辋、辐、毂三个部分组成。辋就是这个大圆圈儿，也就是车轮的边框。在轮子的中心，有一个带孔的圆木，这个东西就叫做毂。毂的中心那个孔，是用以贯穿插入车轴的。在毂的这个外边呢，还有一圈榫眼儿可以插入车辐。这个辐就是车轮的辐条。一般而言，每个车轮会有三十根辐条，是由一根一根的木棍组成的，一端连接在轮的边框也就是辋上；另一端连接在车轮中心有孔的圆木之上，也就是把它插到毂上。《老子》：“三十辐共一豰，当其无，有车之用。”生动完整展现在我们眼前。
  由于辐都向着毂来集中，所以就诞生了辐辏这个词儿。后来呢，人们就用辐辏形容人或者物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因为看起来就像车辐集中在车毂上一样。这个时候的车轮，已经不是简单地把原木锯成圆片儿了。它的外圈儿呢，是使用坚硬的横向受力时不会碎裂的木块拼接而成。这些木块儿原本都是平直的，怎么让它们弯曲呢？那就要经过烤制、熏蒸、冷浸等工艺。让它们弯曲了之后，就可以拼接出圆形的形状了。我们小时候有一篇课文，就是荀子的《劝学篇》，当中有这样一句话，大家记忆犹新。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木材非常平直，需要用火熏烤，把它变成弯曲的车轮，最终可以合乎如同圆规划的标准，以后就算是风吹日晒干透了，这块木材也不会再挺直了。原因是什么呢？輮使之然也，这都是用火熏烤的结果。荀子写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传授制作车轮的经验，但是从这段话当中，我们也可以发现古人制作车轮的工艺。
   那什么样的车轮，才符合当时中国人的要求呢？比如说，这个轮子的尺度要合适，如果太高了人就上不去车；太小了的话，拉起车来这个马就非常费力。另外呢，要保证车幅的强度，在车毂上开凿的榫眼的深度，车辐截面的宽度都有一定之规，而且辐条与毂相配合的长度，应该是一致的。只有做到了这点，才能够保证足够坚固，这样的车轮就可以长久使用。
   如何“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怎样“共历风雨，承受考验”，又能做到“实事求是，拿捏尺度”，或许从古人輮轮制作积累的千年智慧中到，民盟人能领悟些许分寸。
    三、节约之律
   相较于现代化汽车的流水线生产，熊家冢马车可谓是纯手工制作，其维修的难度自然可想而知。在楚王马车阵中，为此专门配备了配件维修车，负责整个车队车辆的维修和保养，相当于现代汽车4s店。
   从熊家冢车马配器坑出土的200多件青铜器，相当于一个零件仓库。也有木制的伞杠等，其彩色花纹依然清晰可见，透显出车马装饰的华丽和一等规格。
  如果说輮轮是马车的核心技术，那么马匹无疑就是车辆的动力系统。无论是越级越配的天子驾六马车，还是楚王平时简约标配的驾二马车，都需要活动的马提供稳定有序的动力。而这其中的一个关键配件就引起我们调研组几乎所有人的关注，它就是马匹头部的小配件——节约。
   这个节约是连接络头和辔带的配件，主要用途是作为颊带、项带、咽带、鼻带和额带等马勒之间的连接点。节约使绳带更平整，不会让绳结或金属在马的运动中磨坏马的皮肤。有了节约，马具中的绳带就不容易乱起来，互相之间分开，马跑起来不会被勒伤甚至勒死。熊家冢出土的锡质节约形制普遍较小，有45件，其正面均贴有金箔。
  应该说，马具‘节约’是竹节‘节约’的借用，而后世众多‘节约’的词又便是又由此进一步演变而来。”这次活动的主办方东道主——荆州民盟主委文玉莲若有所思地说我们一行人也都陷入了沉思，联想起这次活动中民盟省委专职副主委朱梅传达的《民盟中央关于开展纪律学习教育的工作方案》，看着眼前两千多年前楚国先祖制作的节约，大家心头仿佛豁亮了许多。
  楚人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一路走来，当年仅来被周王封子爵，是最低的爵位。后来励精图治、勤俭奋斗，国力蒸蒸日上。但到了楚灵王轻奢淫逸，为修建章华宫“举国营之，数年乃成”，于是有“茫茫蓑草没章华，因笑灵王昔好奢”的历史诟讽。楚亡于奢，终为后人慨叹。再到后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楚人重拾信念和勇力，终于以弱胜强，实现了民族的振兴......
   我们湖北四地:宜昌、荆州、荆门和恩施的一众盟友驻足交流着。大家睹物思昔，探讨着历史的轮回。
   从熊家冢车马坑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初夏的阳光正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宜人的热量。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回味着古老楚国灿烂文明，筹划着荆楚文化的推陈出新。

李勋明

山寺品素斋

文／循晨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这两句古语出自《论语》。前者出自《论语.乡党》，意思是说,粮食舂得越精越好,食材切得越细越好，要用最精细的服务招待客人。后者出自《论语.述而》，意思是说在受到聘用时就努力行动，认真履行职责；如果不被聘用时就要充实积累，要用最积极的态度提升自己。
      多年以前,在河南内乡县衙,我曾见这两句话被镌刻于堂,深以为妙!但真正有深切感受,则是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在湖北荆门漳河之滨的洪山古寺品尝到的一席精细素斋。那天正是农历二月十九日,是中土佛门人气最旺的日子。我们到达庵寺正值阳盛申时，殿堂内排列整齐的一盏盏许愿灯吐着长长的火苗,宛如竞相在佛前许愿的香客。



      洪山古寺距漳河环湖公路不到三里地,是一座独立山野简朴庵寺。如果不是深红的佛寺外墙,远远望去人们还以为就是一座普通的农家院落呢。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平日里各自忙碌，只有这天，才是相约祈福许愿的正日子。
      接待我们的常住僧灯航师父在茶叙时告诉我们：今天一大早就香客盈门，到中午用斋时,进出斋堂的快有上百人，新冠疫情后，好长时间没来过这么多人。“这么多香客同时用餐，招呼得过来吗? ”同行的全老师道出了大家的疑惑，因为庵尼平时都不过三人。“不碍事!寺里事先就做了准备,香客们来进香也大多带点食材，何况这几天的春笋和香椿长得旺着呢! ”灯航师傅说话间，恬淡的眼神中露出喜色。“你们来的正好,晚餐就随缘吃个便饭吧！”大家本还想谦套。婉拒间，宗教学硕士毕业的国焱率真答谢说,既然准备了,就不拂师父的心意了。其实这也正合了大家的本意。于是大家随灯航师父来到斋堂。条桌相拼成了八仙桌,条凳相围主宾落座,就等上菜了。正所谓:客至莫嫌茶饭淡，庵斋不比俗家浓。但很快上的两道菜，就让先前还执意要走的刘娜眼前一亮。第一道菜便是素炒春笋。灯航师父说,前阵子春寒料峭,时不时还有雷雨风暴，但竹笋却似一夜之间冒出来。僧尼们说,江汉平原的毛竹都有三层根，地上只见枝相拥,地下却是根相连。田舍边，池塘旁，这些不起眼的毛竹只在地底下默默地积蓄生长，平日里竹子不见增多,春雨后竹笋陡然暴长，但这里的竹笋却大都不粗.....盘中的素笋果然都只有手指般粗细，吃起来却是脆嫩入味,不苦涩、不麻嘴，清香微甜。
      据说这些竹笋都是当天现挖的,隔天后的口感都会大不一样。笋衣在层层剥开后,要先没入冷水中加盐静置，一会儿用手清洗，将盐分洗去，控水捞出。再用手指轻掐,将能掐开的嫩笋切出。清水烧开后,加入食盐,将切好的嫩笋倒入焯水，烧三到五分钟。焯透后还要将竹笋再倒入冷水中，不断浸泡、冲洗……这样才能让竹笋更加脆爽。而这些才只是下锅前的几道准备工序。
工序才讲到一半,满盘的春笋已快吃完。第二道菜就是香椿,一样是香脆鲜嫩,一样要泡洗焯水。只是焯水的时间不能长，刀切的功夫要更细。虽然没按俗家加入鸡蛋,但炒出来的颜色仍略带焦黄。
接下来上桌的，就是素炒豆干、菜苔、脆藕、蘑芋、苦瓜、青椒、番茄等等。不觉间已经上了十道佳肴，有的热气腾腾、有的凉拌生嫩、有的略带焦边、有的翻炒金黄。虽没有五荤三厌,但都能吃出原汁原味。既便是甑蒸的米饭，也是颗粒晶莹，口感有嚼劲，四溢的清香中略带一点松木香，是木甑或柴火渗进来的香味吧。



原本以为是片刻便餐，不知不觉间就吃到了灯火阑珊时。走出寺外，满天的星斗，在虫鸣繁密的山野倍显清晰明亮，使人神清气爽。
灯航师父将我们送至山门,颔首期许道，看来接下来会有一阵子的好天气。
归途中大家静静地回味着刚才素斋的味道，我想到僧人们的忌杀生吃素和佛心爱意，确然是这世界充满生机美好的因由之一了，油然地，一首先前爱听的歌谣萦回耳畔：
……
轻轻的雨 下在我们心里,
人生有聚散，道路有崎岖。
轻轻的雨 下在我们梦里,
雨后是彩虹，大地有生机。
……

李勋明

春雨润湖州

文／程 彻

  清明时节，我们荆门民盟一行赴浙江湖州开展乡村调研和盟员交流活动，有幸感受到湖州的连绵春雨。
我们从荆门出发，到荆州转乘高铁动车一路向东。此时的荆楚大地可谓姹紫嫣红，沿途时而是一望无垠的油菜花海，时而是一览无余的漫山杜鹃，时而是一闪而过的成片桃李。菜花黄、杜鹃艳、桃花红、梨花白……它们在朝晖晨曦中尽情绽放，同时也勾起了我们对江南水乡丹青水墨的憧憬遐想。
  动车历经五个多小时，将至浙江湖州地界天色不觉微暗。透过车窗望去，灰蒙蒙的天被淅沥沥的雨裹得严严实实。斜刷在车窗玻璃上的滴滴细雨迅速汇成丝丝雨线向后轻快划过。尽管大家心里头都祈盼着天公作美，但天气预报还是明确预示着这趟难得的湖州之行会切换为烟雨连绵模式。
  从湖州高铁站出站的时候雨下得正紧，疾风骤雨扑面而来。豆大的雨滴如箭矢般射向大地，在地面积水上砸出不小的水花。前来接站的湖州民盟小沈早早准备了多把雨伞。我们道谢后，很快换乘汽车前往西塞科学谷。
西塞科学谷位于湖州市西南，是浙江省重点打造的科技新基地之一。科学谷以发展创新技术产业和促进创新创业为目标，以致力于构造国际化和智能化的创新生态系统而著称。


  我们的车刚刚停稳，远远地就望见一众人快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约五十岁的女士，她身着一袭亮红色中长外衣，在雨幕中格外显眼。小沈介绍说，她就是湖州民盟主委竺鸰同志。此前电话联系觉得竺主委语速轻快，雨中初见即感步履轻盈。她没打伞，全然不顾沾衣的春雨和脚下的渍水，边走边向我们介绍谷中的人和事。看得出竺主委对这里的情况很熟络，不仅对西塞科学谷发展的来龙去脉如数家珍，而且对各项目接待汇报的干部们也亲若家人，这让初踏西塞的我们也有了回家的感觉。同时下许多创新产业园区一样，西塞科学谷先行提供了先进宽裕的研发场地。目前入驻空间和培育招引的潜力明显很大，但竺主委言语间却是满满的自豪和自信，恰如西塞人一路高歌的闲庭信步。
走出项目展厅，骤雨初歇。烟笼雾绕的西塞山倒映在波光潋滟的西塞湖上。一行白鹭在湖面上突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应景般盘桓一会后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间。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正是唐代诗人张志和《玄真子渔歌记》意味深长的咏赞。竺主委突然惊喜地吟道:“看来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大家会心一笑。一个溯古观今的探讨由此又引共鸣：如何引进和培育创新创业人才！如何激发和保护创新创业热情！第二天上午，我们考察了吴兴区埭溪镇。这是一座具有上千年历史的江南古镇。“埭溪”之名据说是与山水、溪流、埭坝相关。这里群山环绕，山虽不高，但在霏霏细雨中隐隐透出柔和秀美。水流不大，却尽显欢快清亮。吴兴经开区民盟主委吴霜是一位热情灵动的川妹子。她不掩骄傲地告诉我们，除了这里如画般的风景，最具特色的是以“东方格拉斯”著称的中国美妆小镇。


  美妆小镇是以化妆品产业为核，配套产业服务、旅游休闲和创意体验的特色小镇。目前已经较好地融入了生态、历史、文旅和时尚等元素。尽管细雨纷霏，但这里却是游人如织，尤其以留连购物的女性居多。“埭溪原来就有化妆品产业吗？”同行的盟友洪茹，是荆门民盟任职基层的乡镇副镇长。她所在的钟祥石牌镇也是千年古镇，既是全国闻名的长寿之乡，又是驰名中外的豆腐之乡。洪茹一边与吴霜在加着微信，一边思索着询问。“埭溪原来也没有。我们是在摆脱传统制造业路径依赖中趟出来的。”“那你们是怎么趟出来的？”洪茹急切地又问。“这里原先就是一片大矿坑，晴天尘土弥漫，雨天泥泞不堪。”吴霜介绍说，以前全镇靠山吃山，开矿采石是当地政府和百姓的主要财源。后来修复生态，关停采矿企业，小镇借助低丘缓坡修造了老虎潭水库。这埭溪的“埭”字，原义就是堵水的土坝。
山还是这片山，水还是这溪水。但山青了、水净了，就为产业升级增加了“绿色砝码”。埭溪吸引了圣罗兰、普拉达、路铂廷、香奈儿等众多国外企业在此建厂。这为日后的“美妆小镇”埋下了发芽的种子。不到十年功夫，已成为全国最大化妆品产业集聚中心。去年美妆小镇化妆品出品额更是同比增长163%，成为独具竞争力的“长三角时尚之心”。






“其实这条路也不是我们埭溪独自趟出来的。”吴霜谦虚地笑了笑，又开始向我们介绍。就拿珀莱雅的创始人侯军呈来说，他早年在温州干过汽修，后来到义乌转行化妆品批发，42岁创立自己的化妆品品牌珀莱雅。正是埭溪优质的水资源、优美的自然生态，还有优良的创业环境吸引了他。从2015年美妆小镇酝酿之初，这位“中国美妆第一股”的公司大老板，就变身为打造埭溪“东方格格斯”四处奔波的行业“店小二”。除了他们这些大老板，还有无数怀揣美丽梦想的年轻人，其中就包括像吴霜这样从天府四川扎根湖州埭溪的川妹子。说话间，我们一行来到了埭溪国际美妆时尚博览中心“小镇星主播”直播活动现场。LED大屏上正显示着“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活动主题。这也是我们民盟领导人费孝通先生所倡导的“文化自觉”箴言。





  吴霜驻足间猛省道：“差点耽搁了！我们下一站拜访的盟员企业家肖菲就是你们湖北人，她可是忙得很呐！”
走出博览中心时正值雨歇风轻，离开了美妆小镇驶向一片葱郁的天然原生态森林。远处连绵起伏的山，隔着千姿百态的雾，展露出苍翠欲滴的绿。云雾时而若隐若现笼罩着山顶，时而如丝如纱轻抚着山腰，时而如絮如烟缭绕着山涧……云海翻腾掩青山，云雾从容托秀峰。真是车在山中行，人在景中游。吴霜告诉我们，这就是驾云山。我们要寻访的这位盟员经营的是驾云山乡村休闲农业产业。


    到达产业园已过中午十二点。接待人员歉意道，肖总外出谈业务正在赶回的路上，请我们先吃午餐，叮嘱一定不用等她。我们于是开始慢吃、慢聊、慢等，体会着“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意境美。约莫一点时，一位黑衣女子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不待人介绍，开门见山就是寒暄致歉。宽绰风衣裹挟着细润春雨，直率言语袒露着热情真诚。来人正是肖菲。上午我们还在感慨80后吴霜的干练，此刻则惊讶90后肖菲的沉稳。席间，肖菲自告原籍湖北枣阳。细看曲眉丰颊，颇有拙朴浑雅中原气韵。匆匆吃完午饭后，肖菲就领着我们去茶社展厅看她的产品样本。原来她不仅操持着乡村休闲产业，而且同时还经营着化妆品公司。公司新研发出一款以高油酸菜籽油为原料的化妆品，具有比较理想的性价比。而荆门南片广袤的汉江平原正是全国高油酸菜籽油的主产区。大家于是兴致盎然地交谈起来。不一会儿，乡村调研和产业对接、盟员交流和老乡会面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了一起，时间也在不知不觉的春雨中悄悄地流过。



  窗外，湖州的春雨不紧不慢地滴落着，从容，恬静，洒脱，自信，蕴育着希望，也蕴育着力量。

李勋明

静 谧 古 寺

循  晨

  洪山古寺又名柏树庵。走出山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近桑榆。佛宅古刹门楣上“洪山古寺”四个魏体大字，掩映在两株参天古柏的树荫中。春蝉的稚鸣声从苍劲茂盛的柏枝罅隙里传出，让这两棵有着七百年树龄的侧柏树平添了几分盎然生机。
  住寺的常住僧灯航师父望了望天色挽留说，这里不远处还有一个不错的景致，有点意境。大家既然来了，应该值得一看。航师父是位约莫四十岁的比丘尼，面色红润，一袭淡灰色的长袍（大褂），显得十分精神。初识言谈中，讲了许多参悟见谛，让人意犹未尽。师父诚意相邀，大家信步而行也正好交流。春分时节的江汉平原，正是油菜花炽放旺季。金黄连片的油菜花在湛蓝的晴空下，显得格外耀眼。空气中弥散的浓郁芬芳沁入春天旷野的湿润清新，惹得一路蜜蜂兴奋地扇动着翅膀，在寂静的田野里发出嗡嗡的响。蝴蝶也时不时地忽闪在菜花丛中。走出山门向东，行约一箭之地，是一片静谧的松林。脚踩在松针落叶上发出细细的沙沙声。穿行在夕阳洒下的斑驳树影中，仿佛置身一幅安宁的水墨画。
  灯航师父开路在前步履熟健，宽大的长袍毫无挂碍。淡灰色的袈裟与一众人若离若即，恰是出家与在家，看似袍泽之距，但又似山水之遥。沿途的枝蔓荆棘好似同修的莲友，在摇曳中回礼让路。通常人们遇到修行的僧尼，总是习惯的尊称师父，这既有来自2500多年佛祖的恩泽，又有对放下凡尘烦恼僧尼的敬羡。想来这一路相缠的荆棘，不正是前行的阻碍羁绊，又是提升的助力良伴。人们从厌烦它，到适应它，再到运用它……到后来已经离不开它。
  一尼一众逶迤而行，很快就来到几间简陋的房舍。灯航师父说，就是这里。大家环顾四周，发现并无异样；静下心来，又觉得有些别样。回望寺庵，周围青松翠柏郁郁葱葱，风推松涛，给人似仙境般的恍若感。近看房舍，虽然墙檐简陋但处境精致。苍松、山竹、野藤，琼枝自然环生，蝉鸣、鸟唱、林啸、虫啾细语和声……难怪灯航感言，她们在此静修打坐，倍感时间倏忽！说话间，灯航师父平静如湖，目光凝视远方。众人抬眼望去，火红的夕阳在江汉平原缓缓西下，宛如镶嵌在天边彤亮的宝石。忽然想起寺庵廊柱上的一幅楹联：是命也是运也，缓缓而行；为名乎为利乎，坐坐再走。
  返回的路上，经过一块坟茔地。几座坟铸立的佛塔赫然在前。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注意，但此刻在静寂的暮色中却格外显眼。灯航师父说，这里是前几任住持的安息地。

  再往后大家都放慢了脚步，也没有出声。下沉的夕阳在天际边映现出一片透亮的晕红，闪烁的星光宛如点缀在苍穹亮晶晶的钻石，一点一点的多了起来……

李勋明

  乌海社科之声系列(59)丨乌海的风格
  乌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 2024年07月06日 17:14 内蒙古

乌海的风格

程 彻

  今年6月，乌海市社科联和我们荆门社科联在一起，联合开展加快煤、焦、化工产业转型升级，河道生态环境保护，“三线”历史文化保护课题的调研。经过四天的紧张行程，我们在领略乌海市城市魅力的同时，也深切感受到“沙漠绿洲”的风格。

乌海的树

  傍晚七点，当机舱广播提醒，我们乘坐的飞机即将降落时，历经两个多小时飞行的我们马上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向舷窗外俯瞰。只见苍茫大地一片灰白，隐约看到一点稍浅的黄褐颜色。飞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大片荒漠。我心里不禁起疑，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黄河明珠”？！


  从机场出来，我们乘坐的中巴车向城区疾驰。眼前的景象，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笔直延伸的快速路。沿途看到的绿化带郁郁葱葱，充满生机。尤其是一排排傲然屹立的白杨树，在暮色中挺直腰杆，像卫兵一样守护着迎宾大道。晚风拂过，白杨树宽大的叶片随风摇曳，宛如西北人宽厚热情的一只只大手。在夕阳余晖中高扬的枝叶，又仿佛一束束银白的花。来接站的是乌海市社科联副主席尤晓雷，他告诉我们：“那是白杨树叶的背面，在叶柄与叶背上，密布着白色茸毛，在阳光照射下，整个树冠会银光闪闪，就像迎宾一般。”我端详着，这里的白杨树不是简单的行道树，它的树皮格外光洁，枝叶齐聚向上，既有俊秀之姿，又有钻天之势。在这片广袤的荒漠中，竟然构筑出一条开阔的绿色长廊，让人感到心胸坦荡。



  进入乌海市城区，看到的树木多了起来。除了云杉、沙拐枣、沙木蓼等适合干旱地区生长的树种，还有红松、银杏、丁香、法国梧桐等观赏树种，令人惊讶。要知道，在荒漠中挺立的乌海市，种活一样树非常艰难，耗费之高，成本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很多山坡石头遍布，寸草不生，人们先要搬走石头，运来沙土，一锹一镐地种下一株株小树，还要铺上滴灌。一旦滴灌跟不上，再大的树都会枯萎，死亡。”尤晓雷介绍说。是的，曾几何时，乌海市是沙丘覆盖、鸟兽难觅的地方，每遇大风天，更是沙尘弥漫，甚至有专家称“乌海不适宜人类居住”。
  自从当地党政部门号召治理沙漠起，全市每个单位，每个家庭，每个乌海人，从垂髫小儿到古稀老人，都参加到浩浩荡荡的治沙战役中，从栽种到管护，以乔木为主，以灌木与绿草当家。乌海人呵护着每一株树苗，每一片绿地，就像护理呱呱坠地的婴儿一般，一直培育、守护到长大成材，绿茵遍地，这是何等了不起的壮举！
   在乌海市调研期间，知道这里是全国首个书法之城。偶尔会发现，与我们交谈甚欢的竟是一位书法家。也不出乎意料，在全市55.6万人口中，就有中国书协会员46人，自治区书协会员165人，书法爱好者达10万之众。据说当年的“小三线”建设者们，不仅在黄河几字弯内，为国家安全做出巨大贡献，而且在工作之余，也为乌海翰墨飘香，打下深厚基础。在这处处飘绿的美景之下，令人感慨的，不正是乌海人挥毫书就的绿墨丹青般的工业新城吗？



  乌海市本土的乔灌木虽然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种，可随着植绿固沙的大规模进行，现今散枝开叶的乔灌木已达200多种，其中就有“沙漠英魂”沙枣树。沙枣树以其苍劲有力、孑然傲立的英姿，和无惧风寒、非常耐旱的品质，在乌海市的绿化事业中，占着突出地位。
  同行的乌海市社科联青年宁云岗，手指着路边一株株青春勃发的大树说：“这就是沙枣树。在黄河两岸，房前屋后，到处可见。沙枣酸中带甜，好吃。”

乌海的水

  乌海市地处乌兰布和沙漠的东缘，历来干旱少雨，风大沙多，年平均降水量只有100多毫米，蒸发量却达3200多毫米；年平均风速2.9米/秒，最大风速达33米/秒，是内蒙古乃至全国沙化、荒漠化较为严重的地区。据介绍，黄河在乌海地区长105公里，河宽平均250至500米，水深2.5至11.6米，年径流量可达269亿立方米。乌海地区地下水资源稳定开采量可达11200万立方米，可用水量为9500万立方米，同北流黄河形成自然互补系统。  如今的乌海市虽然到处可见绿树成荫，芳草如茵，散发着现代化宜居都市的气息，但是干旱少雨仍是经济发展的瓶颈。只要出了城区，透过乔灌草厚植的隔离带，不远处便是绵延不断的光秃秃的石头山，据说乌兰布和沙漠每年都向乌海市移动。



  从历史上看，这里还真不是个缺水的地方。在乌海煤炭博物馆，讲解员指着直径一米多的碳化树木标本说：曾经的乌海地区，在远古历史上几度被洪水入侵，形成大片湿地和沼泽。这里的气候曾经温暖湿润，植被繁茂，森林覆盖面大，其中以松柏、银杏和苏铁类乔木最为茂盛。后来，因黄河地堑式断陷，造成土地沉降，年复一年，形成与现代相类似的地貌环境。今天发掘出的深厚煤层和碳化乔木标本，仿佛向世人诉说着沧海桑田般的变迁。
  调研期间，我们考察了黄河入蒙第一站——黄河西行客栈。只见黄河一路奔流而来，从宁夏进入内蒙古，朝西转了一个弯，蜿蜒2.7公里，复向北流去。那浩浩荡荡的巨大水流，让人看了心潮澎湃。流至乌海市主城区的乌海湖，更是横无际涯，一片浑茫，令人惊叹不已。乌海湖是在二十年前因海勃湾水利枢纽工程建成后，形成的118平方公里的舒缓水面，这在沿黄城市并不多见。



  乌海市社科联副主席张琳，掬一捧清澈的湖水，如数家珍般向我们介绍：“乌海湖是杭州西湖的18.5倍，水绕城转，城因水活。乌海湖涵盖胡杨岛、兔岛风景区，形成集湖泊、岛屿、沙漠、湿地为一体的特有景观。你看，飞鸟，游鱼，碧水，金沙，芦荡，湖心岛，像一幅塞北大漠之间的美丽画卷。”
  如果说，乌海市严重干旱缺雨，又相对富有河水，可是乌海人格外珍惜水，严格用水。用乌海人的话说，在全市植树种草方面，真正做到了“精准滴灌”。他们打了个比方：过去乌海市种活一棵树，相当于培养一名科级领导。现在因科技发展，养护树木更加精细，管护成本大幅降低。
  我们在调研行程中，有幸遇到了两场喜雨。张琳副主席调侃说：“你们是远来的贵人，是老天爷赏脸。”
  司机舍不得使用雨刷器，任由雨滴在前挡风玻璃上洒落。在飞驰的车速下，雨珠没有向下滑落，却迎风上蹿，在车窗玻璃上划出一道道上扬的雨线，也令人称奇。

乌海的人

   在乌海市调研期间，偶发的一件小事，让我们一行感叹不已。那是一个上午，我们按行程考察完低碳产业园，刚返回中巴车，就听到后座的小徐轻声发问：“这是谁给我加了热水？”
  “我的茶杯，也添了热水。”邻座的老严疑声说。
  见大家一脸茫然，小徐提高了嗓音，又问了一遍。
  “噢，是我添的。”中巴车司机扭过头来说。“这几天闷热，大家都辛苦，我多备了些开水，趁大家下车，就给续上了。”
  循声一看，司机是一位约莫40岁的西北汉子，几天来一直背对着我们默默开车。在一回首间，他淳厚又略带腼腆的面容，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乌海市是个多民族聚集地，竟然有43个民族在此守望相助。他们共同的语言是汉语普通话。乌海人说起话来很好听，在柔润中透着爽朗，在随和中洋溢着热情。乌海市社科联主席王凤霞就是这样，无论对远道而来的我们，还是对待乌海的同事，当过党校教授的她，既让人肃然起敬，又感觉和蔼可亲。她早年曾在吉林工作，久居乌海以后，她越来越对这块土地情有独钟。她爽朗地介绍说：“乌海各民族团结和睦一家亲，分不出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只在同家人通话或在聚会唱歌时，他们才会展露出蒙古族、藏族或是回族的语音语汇。近几年，到乌海创业，到沙漠看海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听得懂或听不懂的民族语言，以及汉语方言，时不时就会萦绕耳边，让人感到乌海越来越有都市范儿。”
  乌海市也是一座新兴的移民城市。20世纪60至70年代，一批又一批建设者响应国家开发“小三线”的号召，从祖国各地奔赴而来。“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在那个年代，被选中上“小三线”的人，都感到无上荣光。他们中，有部队官兵，有技术人员，有青年学生和工农子弟。他们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白手起家的革命热情，在这片荒凉的热土上，奉献出最美的青春年华。



   相较于白杨树，乌海市的建设者更早地在这片荒漠上扎根立足。按照“先建厂、先生产、后生活”的要求，就地取材，用石头砌房子。有的地方黏土多，就有了“干打垒”的做法。“干打垒”是拿木板做成模板，然后用土填进模板，打湿再夯实。这样的房子根本无法抵挡西北的风沙严寒。如果说今天乌海的白杨树，靠的是精细滴灌而茁壮生长，那么昔日乌海的“小三线”人，靠的是热血与顽强。   到了1976年，乌海市建立之初，人口大约20万。那个时代形成的“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团结协作、勇于创新”的“小三线精神”，成了乌海市与生俱来的血脉基因。   
   乌海市是基础雄厚的产业之城。它得益于矿产资源富集，工业基础厚实，要素配套齐全。乌海市第二产业GDP占比达63.84%，乌海人深知“损有余而补不足”的道理，并没有守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坐吃山空，而是加快布局新能源和新材料产业，可降解塑料、有机硅、光伏全产业链、氢能产业正提速突破，是全国BDO产业发展大会永久举办地。
   清代朱日浚有《赤壁怀古》：“赤壁何须问出处，东坡本是借山川。古来胜迹原无限，不遇人才亦杳然。”乌海自汉武帝击败匈奴，收复河南地，两千多年来一直名气不大。也就是近四十年，一大批有热情、有能力、无私奉献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硬是把一个荒漠地域建成宜居、宜业的希望之城。



  在乌海市的调研与学习中，我们发现，无论是产业园区聚精会神的工人，还是在乌海湖畔怡然自得的垂钓市民；无论是葡萄藤下辛勤管护的新型农民，还是环湖路上英姿飒爽的骑行少年，都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清爽之气，犹如城市绿化道旁的白杨树、银杏树，以及一片又一片连为一体的绿化林，将赤日炎炎的燥热一扫而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临别那天，我们和中巴车司机严师傅合影留念，邀请大家到荆门指导。凤霞主席感慨地说：“一座城市的名片，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去擦亮！”这话情深意切，意味深长。

  (作者系湖北省荆门市政协副主席、市社科联主席、民盟市委会主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