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于季刊《越地春秋》2023年第1期(总第82期)·史海钩沉·第66-79页。 全昭孙其人其事 钱汝平 全新华 何茂泰 全光泉 一、前言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8232/wps3.png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8232/wps4.png 2012年,浙江省绍兴市东浦镇围绕“大绍兴、大黄酒、大文化、大旅游”的建设思路,以创建黄酒小镇为契机,与精功集团合作共建“黄酒小镇”项目;东浦古镇核心地带一古桥边残破的古庙宇,其庙基将在项目建设中被荡平利用。市民得悉,既为突出黄酒文化,体现水乡、老街、古宅、小而美特色黄酒小镇的建设而兴奋,更为这个古庙宇的前景而忧心。该庙是度宗御赐的全氏家庙,祀奉着南宋度宗的国丈全昭孙。在退休原住民女信徒汤调仙的呼吁下,要求保护、复建古庙的声音在市民中迅速传开,市民踊跃捐资,联名要求原址重建。面对群众的诉求,绍兴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认为:群众的呼声与政府发掘整理东浦历史文化、打造老街人文景区、开发黄酒小镇的目标是一致的。于是在汤调仙提供老证资料的基础上,对庙宇废墟进行了清理,发掘出三通石碑,分别是:康熙五十四年(1715)五月《兴福祠碑记》、雍正十一年(1733)六月信士捐赠庙田的《田碑》、清宣统元年(1909)《重修兴福庙记》,结合《宋史·全皇后传》“度宗立,咸淳三年正月,册为皇后。追赠三代,赐家庙、第宅”和《绍兴府志》(卷三六,清乾隆五十七年刊本)中“兴福侯昌王庙,在府城西四十五里。王姓全,讳昭孙,宋理宗时太尉。宝祐间,淮西寇叛,血战殉难。后女为度宗皇后,封为王。里人立庙奉祀不替”的记载,证实了此处确实祀奉着南宋一位名叫全昭孙的先贤。从碑文看,至少在清康熙年间,全昭孙就已从一个南宋官员、国丈,演变成了当地百姓心中的神,被称为“东岳大帝兴福昌王”,是道教东岳大帝的“附体”。 绍兴,一个历史人文底蕴深厚、注重文化古迹保护的现代文明旅游城市,在加强文物保护、注重历史文化开发的当今,自然不会错失发掘乡邦文化的契机;在有史料记载和遗址、遗迹可寻的前提下,实施绍兴城市建设和东浦历史文化古镇开发,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依照旧貌设计,由政府投资430万,于2015年在原址完成了“兴福侯昌王庙”重建的第一期工程(庙宇的前殿及广场,如图)。2020年,结合东浦黄酒文化小镇的打造,完成第二期(庙宇的后殿)复建;当地媒体有一则报道:“2月25日,位于越城区东浦街道黄酒小镇的兴福侯昌王庙二期工程完工,正式对外开放。兴福侯昌王庙二期工程突出了黄酒小镇传统特色,保留千年皇家御赐家庙之风范。” 全昭孙(1204年~1261年),这个南宋后期的人物,生前似乎寂寂无闻,战亡后,却因其女儿全玖册妃封皇后,朝廷对其赠封登峰造极。度宗皇后全玖,是宋朝最后一位皇后,历代史家对她的评价颇为正面。而全昭孙,在正史上存在感却并不强;然而,元军兵临临安城下,赵宋逊国、东浦全氏全部流寓之后,东浦历代乡民却将他视作神来供奉拜祭,在东浦几无全氏后人生活的当今,市民仍然热诚不减,奔走相告,积极捐资,要求原址复建,个中原因,值得探究。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8232/wps5.png 历史的原因,现存世的古代家庙已寥若晨星,大多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兴福侯昌王庙作为祀奉南宋全昭孙的家庙,一直为乡民所惦记,复建后不仅香火旺盛,成为当地市民的崇信处所、外地游客的打卡点,还是东浦市民举行大型活动的首选地,其缘由似乎不能全用“全昭孙系父以女贵”来解释。恰巧前不久,全氏后人偶尔得知先祖全昭孙墓志之所在;墓碑虽然泐损严重,碑文信息几不可读,然而通过细心辨识,结合全氏族史、历史文献记载、东浦当地传说,仍然能准确释读一些重要的信息,初步还原全昭孙的人生轨迹。现将全昭孙其人、历史作为、两度知州事浅说如下,以飨读者。 二、全昭孙家族及其与宋室关系 全昭孙家族与宋室的关系不是本文探讨重点。为让读者对绍兴全氏、全昭孙的基本面有所了解,便于阅读本文,简列下述相关事实。 五代十国之吴越国纳土归降大宋后,中书令钱塘人全大贤在被遣散时举家迁往绍兴城西郭门外浴龙桥。全大贤生二子,长子全权、次子全兴;全权为宋初太平兴国进士,累官侍御史,知青州,丁忧未赴任。全权得二子,长子全鼎、次子全俎;全兴无子,以全俎为继。因全鼎任明州(现宁波)学录,全氏在绍兴短暂停留后即迁甬上桓溪(现宁波鄞州沙港村)。宋初,杭州湾钱塘江口南岸已沉沙为滩,全兴不久携子返绍兴,并前往现东浦镇南村一带,举镰伐芦、挥锄开荒。《绍兴市镜湖新区东浦镇南村志》(北京:研究出版社,2007年9月第1版)“概述”中记载:“宋太平兴国(976年~983年),有名全兴者,从越城浴龙桥来南村全安溇定居,为南村最早先民。”此人即南村第一位先民。全兴后代秉承“耕读为本、诗书传家”家训,传至第七代全安民时,全氏已成浙东望族,土地广袤,建有“兴福土地庙”祀奉土地神;人丁兴旺,建有宗庠(家族学堂)及“望烟楼”教化宗室子弟。 那么,东浦全氏与赵宋皇室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全安民子嗣繁盛,一孙全大节为保长,其大女儿全姑嫁给了赵匡胤的九世孙县丞赵希瓐,育有赵与莒、赵与芮二兄弟,赵与莒即后来的宋理宗赵昀,赵与芮即是后来的福王;另有一孙全大中无子,过继再从子全昭孙(全安民嫡重孙)为子。理宗年幼时,其父英年早逝,二年后母亲(后称“慈宪夫人”)携9岁的与莒、7岁的与芮从绍兴城虹桥里返回东浦南村娘家抚育。全大节对丧父的二外孙格外用心,照顾有加;赵氏兄弟与全氏宗室子弟同在“望烟楼”读书。全昭孙生于嘉泰甲子(1204)四月,宋理宗生于开禧乙丑(1205)一月;全昭孙与宋理宗几乎同龄,既是舅甥关系,也有同窗之谊。 适逢权相史弥远密寻赵氏后人以嗣沂王,其心腹余天锡(鲁公)经甬宁运河自杭州回宁波,经绍兴时在船上小睡,梦二龙附舟,惊醒时,恰见二子在运河戏水。遇雨,上岸随二子到保长全大节家避雨,识得赵氏二子。后经史弥远几番操作,赵与莒嗣沂王,立皇子,坐大位,从民间一步登天。 皇位稳固后的理宗,按照皇家礼制对皇室外戚推恩;而绍兴全氏又因全玖册妃、封后、省亲的历次推恩,“五世三王、两公、一总管、二节度、三承事、四解元,余观察、殿机、督干、将仕、架阁等不可胜纪,可谓极一时之荣遇。”(见康熙壬午年(1702)绍兴《全氏谱后序》)。南宋后期,元蒙第二次攻宋时(1258年~1261年),全昭孙战伤不治、马革裹尸,女儿全玖扶榇归里。咸淳三年(1267)正月,全玖封后,度宗御赐“兴福土地庙”改建为皇家祀奉全昭孙的家庙,即今“兴福侯昌王庙”。《南村志》“大事记”记载:“全兴为南村全氏始祖,全兴后裔为理宗之母、度宗之后、福王之妃。全氏为宋朝外戚世家,浙江东南望族。” 需要说明的是:《宋史》称全玖为慈宪夫人的侄孙女,而一些史料和全氏家族文献又称全玖为其侄女,这就让许多史家感到疑惑,甚至出现“提升辈分”“乱伦”等妄言胡语。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其实,“侄女”与“侄孙女”两种说法都是对的,只是看你站在哪个角度。现简述如下,也权作与王瑞来研究员(撰《宋朝末代皇后之父——〈全公墓志〉考释》 见《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 年第 1 期 第 62 卷 (总 295 期)P77~87)就宋末绍兴全氏相关史事进行商榷,和笔者(钱汝平)对前期所撰《〈宋史·后妃传〉勘误一则 ——新见〈宋左武大夫吉州刺史全公墓志〉考释》(见《中国地方志》2020年第2期 P119~121)个别推论的更正。 全昭孙过继给慈宪夫人的伯父,与慈宪夫人是堂姐弟关系,全玖与慈宪夫人自然是姑侄关系;而全昭孙亲妹妹又嫁给了慈宪夫人次子福王赵与芮,即家族文献中的芮夫人,为姑侄婚姻(慈宪夫人的三妹嫁给赵与文,也为姑侄婚姻),芮夫人的侄女全玖与婆婆慈宪夫人自然是侄孙女关系。全玖与度宗赵禥(非“全妃”芮夫人亲生,为“李妃”陪嫁女黄定喜所出)成婚册妃时,理宗对全纯夫推恩的“告身”中称之为“储妃续姑侄之姻”(见《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十三:《慈宪夫人全氏兄已赠和州防御使纯夫赠保宁军节度使制》);对全玖弟弟全永坚的推恩“告身”制词称全永坚为“慈宪夫人的堂侄”(见《慈宪夫人全氏堂侄永坚补承务郎、直秘阁制》),那么全永坚的姐姐全玖也自然是堂侄女,而不是侄孙女。因此,站在全氏角度看,全玖是慈宪夫人侄女;而站在赵氏和宋朝廷的角度看,全玖则是慈宪夫人的侄孙女。在此不妨将绍兴全氏南宋时的部分世系展示给读者,以便阅读此文。
由上可见:“提升辈分”一说是脑洞大开,封建礼教、宗法制度下如何会有升辈一说?
那么,全玖与度宗赵禥的婚姻有没有“乱伦”之嫌呢? 没有!在封建宗法礼制下,“族亲”与“姻亲”是有本质区别的。封建宗法制度下的婚姻有一条基本的、不可僭越的原则:同族不通婚,乱亲不乱族。同族者同姓,是不能做姻亲的,同族内通婚则是乱族。乱亲是指姻亲之间可以通婚,且不考虑辈分的高低。姻亲之间的通婚,不仅不存在道德上、宗法礼制上的问题,而且还是那个时代所提倡的“亲上加亲”。绍兴全氏与赵氏之间,继慈宪夫人嫁给赵希瓐后,同期或后期全赵之间姻亲不绝,仅上表世系人物中至少有六人为全赵联姻,如慈宪夫人的嫂子(全纯夫之妻)、堂弟媳(全昭孙之妻)都是赵氏宗女。全赵之间的姑侄、叔侄甚至爷孙关系的婚姻都有存在。 三、关于全昭孙的史料文献 关于全昭孙,目前未见集中记载的文献,也未见其传记;正史仅见《宋史》的《后妃传》和《理宗纪》有一两句提及;此外在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中收录有理宗对全昭孙的告身制词;《永乐大典》涉及潮州的文献中有对全昭孙记载;一些地方志有些零星记载。 《宋史·全皇后传》载: (全皇后)幼从父昭孙知岳州。开庆初,秩满归,道潭州。时大元兵自罗鬼入,破全、衡、永、桂,围潭州,人有见神人卫城者,已而潭独不下。逾年事平,至临安。 会忠王议纳妃。初,丁大全请选知临安府顾嵓女,已致聘矣;大全败,嵓亦罢去。台臣论嵓大全党,宜别选名族以配太子。臣僚遂言全氏侍其父昭孙,往返江湖,备尝艰险;其处贵富,必能尽警戒相成之道。理宗以母慈宪故,乃诏后入宫,问曰:“尔父昭孙,昔在宝祐间(实为景定)没于王事,每念之,令人可哀。”后对曰:“妾父可念,淮、湖之民尤可念也。”帝深异之,语大臣曰:“全氏女言辞甚令,宜配冢嫡,以承祭祀。” 《宋史·理宗纪》也打破本纪的书写体例,记载了这件事: 甲寅,皇太子择配,帝诏其母族全昭孙之女择日入见。宝祐中,昭孙没于王事,全氏见上,上曰:“尔父死可念。”对曰:“臣妾父固可念,淮、湖百姓尤可念。”上曰:“即此语可母天下。”迨开庆丁大全用事,以京尹顾岩女为议,大全败,故有是命。 全昭孙家庙之立,于史籍有据可查。《宋史·全皇后传》载:“度宗立,咸淳三年正月,册为皇后。追赠三代,赐家庙、第宅。” 绍定六年(1233),皇位业已稳定的理宗开始对后族亲属封赠或加官晋爵。在《全大受全泾全昭孙徐良钱仰之谢文彪谢文荣许大成郑大泾并授承信郎制》(见《永乐大典》卷7327)载有: 敕具某人等:周以王舅“于邑于谢”,后世之光。宠外亲者,率援此推恩,寖广博矣。朕既备长秋之册,以官后族。因是谢人,并及其亲。汝等毋曰:一命可以幸得也。可(授承信郎)。 全玖册妃时,刘克庄所撰《慈宪夫⼈全氏堂弟武翼郎昭孙赠⾦紫光禄大夫制》(见《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十三): 慈宪笃友恭之谊,恩宁厚于弟昆;元良谐窈窕之逑,情莫亲于父子。出纶告第,施泽漏泉。尔武翼郎全昭孙,博雅好修,精明练事,久仪上阁,两牧专城,所至有甘棠之成阴,其归虽薏苡而不载。家无甔石,初靡求于人知;女作门楣,亦可观于天定。甫成告礼,追奖义方。噫!金紫之穹,遂超迁于二品;燎黄以白,犹照映于九泉。可赠金紫光禄大夫。 刘克庄所撰全昭孙夫人赵崇禧《慈宪夫人全氏弟妇孺人赵氏赠新兴郡夫人制》(同上): 朕孔怀王邸,敢遗外氏之姻?择配储宫,乐得高门之女。恪其妇职,追奖母仪。尔孺人赵氏,挺秀宗姬,来嫔儒族。以女公事慈宪,自牧谦卑;从夫子出蕃宣,备尝俭阻。笃生贤媛,实俪元良。谁独无锡尔类之心,世安有遗其亲之理?噫!鹤禁凤辇,方以三朝而问安;象服鱼轩,胡不百年而介福?宜歆殊渥,永播徽音。可赠新兴郡夫人。 《永乐大典》卷5343“潮”字韵引《三阳志•贡院》载有:“甲寅,全侯昭孙再辟西畔二庑,与东庑等。然秋试之日,虽不置直舍,后横廊而通学如故。” 李裕民、黄挺的《两宋潮州知州考》(见《潮学研究》4,1995年,P33~64)在全昭孙栏目下记载有:“宝祐二年,在贡院内新修西畔两庑。” 地方志对全昭孙的记载有: 《绍兴府志》在“兴福侯昌王庙”记载:“在府城西四十五里。王姓全,讳昭孙,宋理宗时太尉。宝祐间,淮西寇叛,血战殉难。后女为度宗皇后,封为王。里人立庙奉祀不替”。(卷三六,清乾隆五十七年刊本) 《潮州府志》(明·嘉靖 郭春震 纂修,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 古瀛志乘丛编,2003年)卷之五“官师志”第63页载:“蔡规甫、周梅叟、彦九渊、刘希仁、全昭孙,俱淳佑间任”。 《潮州府志》(清·顺治 吴颖 纂修,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 古瀛志乘丛编,2003年)”卷四“官师部”第100页载:“蔡规甫(兴化人)、周梅叟(濂溪裔孙)、彦九渊、王璞(罗海人);刘希仁、全昭孙,俱淳佑间任”。 《永州府志》中“后父全昭孙传”记载:“时元兵自罗鬼入,破全衡、永桂,白气亘天”。(卷十七,清道光八年刊本) 《岳州府志》应该记载有全昭孙的条目。1256年~1259年“全昭孙知岳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提举义勇民兵节制屯戍军马”,且任末经历了元蒙第二次攻宋,全昭孙是有作为的,只是笔者目前没有寻得《岳州府志》。 《寿昌县志》可能记载有全昭孙的有关信息。初步考证,元蒙第二次攻击南宋,向临安方向曾攻击到浙江寿昌,全昭孙也正是在江西至寿昌一带领兵迎战受重伤的;只是寿昌县在历史上几经兴废,现为镇级建制,目前尚未找到寿昌的历史资料。 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收录的《潮州修韩文公庙记》中,提到了全昭孙的事迹。其文云:“全侯昭孙至郡,各助楮二千”。 癸丑(宝祐元年,1253)季秋,由知州全昭孙完成修葺;历时三年,韩愈祠堂由木结构基本变成砖石结构,“自门及奥,轮奂新美”。 吕大圭的《新堤记》(见《永乐大典》 卷5345第29~30页)记述“今郡侯全公昭孙莅事之初,首访民病,慨然曰:事有急于此者乎?春且潦,吾民其鱼矣,促成之。乃命陈巡检涛督役,出入田间,与役夫同劳苦,侯一意任之。民有悍然不从令者,有以他辞规避者,侯不阻不忒,喻以利害而戒勉之,要以事成就乃止,又以令言闵其弃地之产,而怠者力,悍者循劳,役者权悦,令亦时屈而相劳焉”。对全昭孙修堤工作评价说:“非全侯其孰成之,不然堤之成久矣!然则人尔安得诿诸数哉?故大圭谓是役,(全)侯之美有三:知其人而信之,明也;坚其力以行之,果也;宽其役而恤之,仁也。行一物而三善得焉,是可以书。(全)侯又虑新土之未实也,夹植柳以盘其根,患冲流之,易突也。筑子堤以稳其暴,其为后日虑,至深远也。” 与全昭孙过从甚密的刘克庄曾写过《送全潮州三首》(见《后村先生大全集》卷21,辛更儒《刘克庄集笺校》本,第1157~1158页)。从赠诗可见全昭孙在潮州官声、口碑和业绩均佳,此不赘述。 此外,清代全祖望《鲒埼亭集》,以及《东浦全氏祠堂碑文》、宁波《全氏宗谱》、其它绍兴迁出的全氏家谱也有关于全昭孙的记载,文中已采用了相关资料。 《宋史》为什么没有为全昭孙立传呢? 宋朝自王安石任宰相时,便明确要求史官收集当年资料以便编撰国史,全昭孙“博雅好修,精明练事,久仪上阁,两牧专城(注:指知潮州、岳州),所至有甘棠之成阴”,生前虽长期就职朝堂(含御前水军军中上层),又两度知州,但限于品阶、职守,地位并不显赫,且本人“初靡求于人知”,史官自然难以收集到他的资料。他因战伤于景定二年(1261)二月不治,当年冬月全玖册妃,此后其棺椁处于暂厝状态,自然也无惊天伟业可以触及史官眼球;到咸淳三年(1267)腊月下葬时,其生前事迹、行述恐怕也都已离史官视线远去而湮灭;即使收集了一部分,也可能来不及整理成文或刻版待印就迎来了飘摇的宋末改朝换代。对此,清人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中对此有明确观点:“《宋史·外戚传》不立昭孙传,盖宋末事迹缺佚,史臣失于采访也。”“好在历史是人民书写的”,他家乡的百姓及后人一直记得他平凡人生中的不平凡。 四、全昭孙墓志录文 能够反映全昭孙生平的墓志目前发现三通,分别是他本人和其岳母、岳父的墓志,这三通墓志录文均收录于《宋代墓志》;本文引用的墓志图片也源于《宋代墓志》(见:绍兴市档案局、会稽金石博物馆编,西泠印社出版社,2018年10月第1版)。 全昭孙墓志由其子全允(永)坚撰写,江万里填讳。全永坚后来曾知临安、检校少保,宋末为浙东抚谕使、参知政事加太尉衔;江万里后来为宋末宰相,《宋史》卷418立有《江万里传》。然墓碑残缺、泐损(含水中甲壳生物长久吸附)严重,几不可读。笔者对墓碑重新拓片,对照实物痕迹辨识,结合史料,对《宋代墓志》所刊的全公墓志文进行校对和补充,使全昭孙生平、事迹尽可能变得清晰。 下文中括号部分为注释或/和补充,阴影部分为依照史料、家族传承、上下文语言环境、所空字数等情况,结合碑面痕迹进行的推测。 有宋太师全公墓志 先君讳昭孙,字懋叔,号立山,稽阴人。 曾大父安民,赠太保、唐国公;妣边氏,赠唐国夫人。 大父份,赠太师、豫国公;妣单氏,赠陈国夫人。 父大中,赠太傅;妣陈氏,赠信国夫人。 先君嘉泰甲子(嘉泰四年,1204年)四月十二日生。娶赵氏,赠昌国夫人。 岁在绍定癸巳(绍定六年,1233年),荷(承蒙): 修戚里者,已特补承信郎。 甲午(端平元年,1234年),铨(量才授官,选拔官吏)中,授掦之泰兴镇税(征收税赋),未上,特改内藏库(宋官署名。属太府寺,贮金帛,备军国之用)监丞。 乙未(端平二年,1235年),差东南副将口转口驻剳(札即扎)。 己亥(嘉熙三年,1239年),带行合门祗候、添差(平江府御前水军)许浦戎司计议(计议官,级别职别不等,参与重大事项的商讨)。 癸卯(淳佑三年,1243年),口口口口(或许有成忠郎三字)口口口特改差金陵兵钤(宋代临时委任的军区统兵官“兵马钤辖”的省称),兼口口计议。 丙午(淳佑六年,1246年),预(参与)江东口口(疑为“水军”二字)。 丁未(淳佑七年,1247年),特差江西路兵钤,口口口口口口洪州府,辟(辟:帝王召见并授予官职)充江东副总管建口口口口口计议。(疑为在钱塘江杭州湾北岸为澉浦水军建造战船) 己酉(淳佑九年,1249年),差补南(或万或六)安军望国,仍窆未也。丁忧口口,辛亥X月服阕。 壬子(淳佑十二年,1252年),升带合赞知潮州军州事屯戍计议,寻(不久)除(授)左屯卫郎将。 丙辰(宝祐四年,1256年)知岳州兼军州事驻剳重湖(即洞庭湖)湖口,历三季,即有(又)赴潭州御大蒙古兵。 己未(开庆元年,1259年),(是年全昭孙知岳州任满卸任,但此时应该还没有回朝,有文献说是“逾年,事平,回朝”)除(授,拜官职)带御器械(官名。选亲信官员佩带藏箭和弓的櫜鞬,带剑,侍卫皇帝),季秋(农历九月),领诏提举岳州屯戍军马援鄂州(今武昌),出重湖,泊汉阳。先君庚申(景定元年,1260年)口议口回朝。得……………(约空20个字,前后应该有:全昭孙以内旨太尉衔领兵,与忽必烈北返时派去进攻临安的西寇叛军,即兀良哈台从大理裹胁的少数民族军队战于江西至浙江寿昌一带,不幸受重伤的描述)口口口口口口,附医圣前致仕(交还官职,也指官员辞职归家),积阶至武翼郎。 辛酉(景定二年,1261年)先君不治,故于行都,时二月二十六日也,享年五十有七,孤哀女玖扶护抵舍。 壬戌(景定三年,1262年)……(约空30-45个字)……(应该有:因全玖封太子妃,拘阴阳忌,而不能葬,昭孙公棺椁暂厝家中,朝廷上谥号“侯昌”等内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呜呼口惟先君口有(或存)口带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斯口女俪(“丽”音,配偶之意) 先君久仪上阁,数度任防禦(御)使、带御器械,二度蕃宣知州军州事,先皇圣恩兆其如山,运未利何,遂超迁二品。先皇陛下闻于吾家无财訾抚葬,特赐金币以助。今圣赐庙赠太师,皇恩至渥也。 两朝圣上遣赙赠甚,至其以咸淳三祀(咸淳三年,1267年)腊月庚申(初八),忍死奉柩葬于稽阴五瑞东管乡(五云东管乡,又叫五云乡、五云东乡)西山之原。犹乞当代巨公鸿笔,姑摭岁月纳诸圹云。 孤哀子允坚泣血谨识。 资政殿大学士、光禄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江万里 填讳。 从其岳母《宋故夫人宋氏圹记》补充了以下信息: 壬寅(淳佑二年,1242年)九月二十三日,全昭孙卜地山阴兰亭官荘,葬岳母娘宋善元(宝庆丁亥即1227年五月终于正寝)。墓志中全昭孙的身份为“成忠郎、合门祗候、前平江府许浦驻扎御前水军都统制司计议官”。 其岳父《宋故运干文林赵公墓志》由全昭孙撰写并填讳,从墓志中补充到下列信息: 宝祐甲寅(1254年)三月二十八,其岳父赵汝“亻剡”以疾终寝。丙辰(宝祐四年,1256年)五月十二日,全昭孙将岳父合窆于山阴兰亭官垄岳母墓。墓志落款为:“壻(婿)训武郎带御器械新差知岳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提举义勇民兵节制屯戍军马全昭孙书讳”。 五、全昭孙知州事 全昭孙先后知潮州、岳州。从《潮州府志》《潮州杂纪》所载:“蔡规甫、周梅叟、彦九渊、刘希仁、全昭孙,俱淳佑间任。”和全昭孙墓志“壬子(淳佑十二年,1252年),升带合赞知潮州”,可见,全昭孙于南宋淳佑年间就职于潮州。推论得知:他与夫人赵崇禧、女儿全玖、儿子全永坚1252年春节过后合家而来。 首先,宋代的官员凡知州,大约都带了家眷,而且有些知州携带的家眷还不仅限于妻、子。 二是上文中已提到,1261年全玖册妃宋理宗对赵崇禧的推恩告身制词中有“(赵氏)以女公事慈宪,自牧谦卑;从夫子出蕃宣,备尝险阻”。明确指出“从夫子出蕃宣”,即跟随丈夫、孩子到蕃镇(地方军、州、府);虽然制词也有“以女公事慈宪”即“以女官的身份侍奉理宗母亲慈宪夫人”的描述,但此时慈宪夫人已在十年前薨逝。《续资治通鉴》第一百七十卷载:“(宋理宗嘉熙四年即1240年)九月,壬戌朔,沂王夫人全氏薨,辍视朝五日”,此处记载的“沂王夫人全氏”应为理宗生母,理宗继皇位之前“嗣沂王”。以“女公事慈宪”与“从夫子出蕃宣”在时间上并无矛盾。尽管元初民间佚名文人将宋代各时期朝廷编撰资料(缺宋理宗之后的)汇辑而成的《宋史全文》说“嘉熙四年九月薨逝的沂王夫人是俞氏”,但并不影响对赵崇禧“随夫、子到潮州”的认定。 三是全玖册妃时,理宗推恩其弟全永坚的《慈宪夫⼈全氏堂侄永坚补承务郎、直秘阁制》(同上)载有:“全永坚,早孤而嗜学,与女兄昔同其忧,今同其乐…………”作为男孩的全永坚幼时理所当然要在宗庠读书,而家族文献也记载,全玖曾在宗庠“望烟楼”读书绘画。这说明:弟弟全永坚与姐姐全玖一直在一起。 四是《度宗全皇后全玖列传》(见:《宋史》卷二百四十三,列传第二)载“度宗全皇后……略涉书史,幼从父昭孙知岳州……臣僚遂言全氏侍其父昭孙,往返江湖,备尝艰险。”这虽然只明确记载了全玖随父知岳州,而没有明确说明随父知潮州,是因为知潮州时并没有知岳州艰辛;没有特别提及知潮州,并不排斥随父知潮州。 五是《永乐大典》卷534中,吕大圭《新堤记》记载:“(全昭孙)知潮后,即修新堤,自淳佑十二年(1252)二月至次年四月完工,可捍卫三保之民”。说明全昭孙是春节过后,农历二月就赶赴到任。 全昭孙知潮州后做了些什么呢?不妨通过《送全潮州三首》寻觅他的足迹,并以潮州方志核实,窥探其知潮州时的二三事。 其一 五管惟潮地接闽,自唐牧守畀名臣。欲安瘴岭疮痍俗,暂辍天家肺腑亲。 新堞永为州壮观,彩虹忽间海横陈。皆言明主临轩遣,不是诸公启拟人。 其二 潮人无计驻轩车,来扇仁风仅岁余。棘院从今添立鹄,金堤亘古免为鱼。 真堪香火陪韩庙,谁采风谣继业渠?曾忝史官牛马走,不妨奋笔为公书。 其三 虞翻骨体素多屯,垂老遭逢白发新。岂有一辞禆衮斧?亦无三制报丝纶。 孤臣命薄难谐世,明主恩深欠杀身。不道归田无以报,暮年长作祝尧人。 从赠诗可见,全昭孙在潮州三年至少办了四件大事:一是重修了韩愈庙,二是修复了金堤即南桂堤,三是修建城墙的城堞,四是扩建了学子应试的棘院,既有利于国家取士,也便于学子求取功名。在没有机械设备,基建能力薄弱、生产力低下的南宋时期,全昭孙在潮州的短短三年,从上任初的当务之急修南桂河堤,到任满卸任前夕修棘院,除了日常州务工作、军务之外,接连不断一直在办大事,足以说明他知潮期间没有任何懈怠,也算是鞠躬尽瘁了。《潮州》杂志2022年第4期刊载了《全昭孙其人及在潮州宦迹》,此文不再赘述。 1256年,即宝祐四年,全昭孙知岳州。从其当年五月十二日在绍兴将岳父与岳母合葬,墓志落款为“壻(婿)训武郎带御器械新差知岳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提举义勇民兵节制屯戍军马全昭孙书讳”可知信息:一是知岳州在当年农历五月之后;二是其武阶序列此时为训武郎;三是从潮州秩满回朝后就在朝廷任职兼带御器械。按宋制,外放官员回朝廷供职三年后方有资格任“带御器械”,但全昭孙与理宗关系特殊而没有执行,从其泐损严重的墓志依稀可见,全昭孙知岳州秩满人未回朝,已任职“带御器械”,这与其后人至今传承的“先祖可以带刀在皇宫里横冲直撞”的口碑是一致的;四是知岳州时,是“知岳州+军州事+管内劝农营田事+提举义勇民兵+节制屯戍军马”集五职于一身,可见军政大权独揽。上文所录《宋史》已显示全玖随父知岳州,其母、弟也应该是同往的,因为期间似乎没有变故、且理宗对其母的告身中的“從夫子出蕃宣,备尝俭阻”所指就是知岳州;但景定二年(1261)冬全玖册妃三天后回门,理宗给其母的同一告身中显示,此时全昭孙夫人也已经亡故,由此可见,全昭孙夫人故于1258年~1261年。 知岳州后期,逢蒙军第二次攻宋,阅上文可知,全昭孙先是协防了潭州,后驰援鄂州(现武昌);尽管因没能查找到《岳阳府志》,对其知岳州事迹、业绩、行述不得而知,但从理宗对其赠封告身所述的“两牧专城,所至有甘棠之成阴,其归虽薏苡而不载”,他虽身居高位,但仍然清正自持。 全昭孙景定元年得以回朝,随即以内旨太尉衔领兵出征致重伤,景定二年不治。宋理宗对开庆年蒙军入侵的危局心有余悸,不仅年号只用一年(1259)就废止,而且此后不再提及“开庆”二字,即使召全玖进宫时,也是说“尔父昭孙,昔在宝祐间没于王事,每念之,令人可哀。”于是,后来一系列的国史跟着犯错。笔者也盼望有《全昭孙在荆湖》一文的刊登,可以明晰其知岳州至“没于王事”这一段历史。 六、全昭孙印象 众所周知,宋理宗赵昀是权相史弥远威胁杨皇后,在得到杨皇后同意后才即位的“傀儡皇帝”。理宗渊默十年之久,到绍定六年(1233)十月,嗣母杨太后、权相史弥远相继去世才掌大权。从全昭孙的墓志记载可见,他从绍定六年因理宗推恩后族亲属,特补承信郎(正九品,为入流武官的最低一阶)后,就一直马不停蹄地在为朝廷奔波,“不是在忙,就是在去忙的路上”,当然,官职、岗位也不断在变化,涵盖了从大内职务(合门祗候、合赞、带御器械)军内职位(水军大营计议官、金陵兵钤、江西路兵钤、东南副将)到地方州官(知潮州、岳州兼军州事),官阶越来越高,是理宗十分信任的特殊臣子,直到以太尉衔战伤疆场、马革裹尸,做到了死而后已!经初步考证:全昭孙1259年先是自岳州驰援潭州(长沙),潭州解围后,又得到理宗要求各地增援鄂州的诏令,再率军驰援鄂州(今武昌);1260年回朝后再次领兵出征,与忽必烈北返时留下的攻击临安的西寇叛军——即兀良哈台从大理入侵时裹胁的少数民族军队,对战于江西至浙江寿昌一带时身受重伤不治。其佩剑战刀可能一直由女儿全玖保存带在身边;赵宋逊国,全玖入大都(今北京)并皈佛为尼,现可基本认定:全玖圆寂后,在归葬湖北荆门其弟身边的途中,棺椁暂厝在京湖北缘、京襄古道上的河南平顶山叶县现全集村;1970年代棺椁因建校被损毁,发掘出的佩剑现已下落不明。在此提及,是希望能引起有心人共鸣,提供相关的信息,以便丰富全昭孙的事迹。 需补充说明的是:宋朝对皇室成员和外戚任职是有限制的,正常情况不得担任如太尉等实权职务,但也有例外。景定初(1260~261),蒙古军队挟“西寇叛军”攻宋,自湖南越江西抵浙江边境,兵锋直指临安,朝廷在震惊之际已顾不得祖制,商议迁都时,也命全昭孙以太尉衔领兵迎战。无独有偶,1276年正月十三,临安开城、赵宋逊国的前五天,全昭孙之子、全玖皇太后之弟、当朝国舅、检校少保全永(允)坚,由浙东抚谕使、参知政事加太尉衔(见《宋史》本纪第四十七 瀛国公二王附),掌政事堂、枢密院,授“文武丰亨”印信,也是出于扶大宋于将倒;笔者今后或许会写出相关的文字以释众疑。可怜这一对父子太尉,二人任太尉职合计不足数月;但为了国家、朝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甘愿赴汤蹈火:父亲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儿子妻离子散、托迹荆土(荆襄古道的建阳驿北边的三清观),然而都体现出了担当、责任和勇敢。 1234年理宗“端平入洛”失败之后,历时40年的宋蒙战争就已经开启,南宋各地都在紧急部署,加强边防、海防、河防、江防,在“四防”要津修筑城池,开展城防,准备与元军大战。全昭孙就是在这种大势下从税务官、内库财务官转向,开启了从军护国的军事生涯,并在1235年后就转战驻扎在各要津之地。他任过御前许浦水军的参谋计议官,金陵、江西路两地的在城兵马钤辖官,东南副将。1246年至1248年,他参与了“江东口口(疑为水军)”,理宗召见并亲自安排他的工作,任“江东副总管,建口口口口口计议”一职。种种迹象表明:这是派全昭孙去杭州湾钱塘江口的北岸,主导“完善御前水军澉浦大营的系列营寨或为澉浦御前水军建造战船”,巩固海防、应对蒙军可能的进攻。理由是:查阅南宋水军建设历史和考查地理,浙江平湖市现独山港镇由全塘镇、黄姑镇合并而成,全塘镇一带就是南宋时“澉浦水军大营系列营寨”所在地,也是蒙军经水路进攻临安的必经之地。这里,宋时靠海,为海岸线,陆地不断向大海延伸,到元朝后期海岸线才基本稳定下来,始有居民定居,到明朝方在此设县制,才有历史记载;但建县之前,这儿就已有三个标志性的地名,即全塘(塘,堤也,此处即海堤)、全公亭、全公井,并一直沿用到今天。这其实就是当年全昭孙在南宋国势危急时,在此建设“澉浦水军系列营地或建造水军战船”时留下的地标,南宋的澉浦水军大营也正是这一时期修建、发展、完善的。何况,全氏是一个姓氏源流单一的、人口现今也不足45万的小姓,元代以前,在浙东沿海陆域尚未发育成熟之地,能以全姓命名地标的人物屈指可数。除全昭孙外,其堂弟全清夫似乎也有可能。全清夫理宗时期1238年进士及第,累官至“平江军节度使判湖州”,后因全玖册妃而按朝廷祖制去实职,但仍奉朝请。南宋时的现平湖市,似乎属于平江军的湖州。但朝廷加强海防的建设大规模地建设水军,应该在端平入洛后宋蒙对峙的10年内,即1245年前就基本完成;而全清夫平江军节度使判湖州似乎应在1261年前不久。因此,全塘、全公亭、全公井三个地名应为全昭孙所留下。(发表时,这段文字删除了) 在知潮州时,面对修缮韩愈庙的资金缺口,全昭孙义无反顾地带头捐资楮币两千。 他“久仪上阁”,在军中历任高官,二次担任知州,独掌地方军政大权,但为自己积攒下钱财有没有呢?没有!自古及今,这种官员极少见! 我们从几个方面来看: 一是理宗对他的评价。全玖册太子妃时,理宗对他的推恩追封告身中说“尔武翼郎全昭孙,博雅好修,精明练事,久仪上阁,两牧专城,所至有甘棠之成阴,其归虽薏苡而不载。家无甔石,初靡求于人知……。” “薏苡”是指薏米,“甔石”指少量的粮食。他离职时,即使家中连少量的粮食都没有,也不从卸任之地带走一点薏米,也就是说不从地方带走任何财物,不拿秋毫。 二是从墓志记载。碑文上有“闻于吾家无财訾抚葬,特赐金币以助”之语,即理宗听说他家穷到没有钱财办理丧事,只得“赐金币”以资助表舅下葬。在没有得知墓碑下落之前的几百年来,全氏传承口碑和族谱也记载着“理宗赐金币葬全昭孙”和“全玖扶榇归里”这一说;墓碑的出现,仅仅只是证明了家族的口碑、家谱的记载是真实的。 三是从墓碑石质看。在“会稽金石博物馆”中看到,全昭孙的墓碑是当地最普通、最便宜的石头,似乎不是适合做墓碑的青石或大理石。这就是贵为太师、勋烈、国丈全昭孙的墓碑。正因为价廉质次,所以经长期水泡之后碑面泐损极为严重,致使生平资料信息大量丢失。 全昭孙虽然有“父以女贵”的因素存在,但这主要表现为追封太师一事。全昭孙的一生,特别是入仕以后,基本上是把一切献给了百姓,献给了朝廷,正是他的宽厚仁爱、为人谦逊、恪尽职守、清正廉洁、敬业爱岗、勇敢战斗、不怕牺牲这些优良品质,才是几百年来当地乡民一直怀念他、祀奉他的主要原因。全昭孙的优良品格、光辉事迹几百年来一直感染着、引领着当地的乡民,如清末革命家、绍兴东浦的徐锡麟年青时就以其为人生导师。 全面了解全昭孙后就不难理解:为什么760年过去了,在绍兴东浦几乎没有全氏后裔生活的当下,当地百姓为何仍然怀念他、祀奉他,捍卫其庙宇,踊跃捐资、奔走呼号,联名要求原址重建的原因了。因为,全昭孙是历史上少见的、难得的清官、贤官,为百姓、为朝廷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鸣谢:感谢绍兴道教协会理事、东浦兴福侯昌王庙住持周高洪道长为撰写本文提供的帮助! 参考文献:(已随正文列在文中) 作者自介及通联: 1、钱汝平:博士,绍兴文理学院教员。 2、全新华:湖北省荆门市人,医学学士、公共管理硕士,主任医师兼职教授,现从事党务工作。宋史爱好者,全昭孙二十世孙。联系方式:13986979789 3、何茂泰:浙江省绍兴市东浦镇历史文化保护研究会成员、东浦镇乡贤会理事。 4、全光泉: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退休干部,全氏文化探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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